2007年2月4日 星期日

經國食譜--台南篇

台南是我太太的娘家,我在台南的知名度也很高,不但為施明德打過幾場選戰,還為了改變台南的地方政治生態,參與巿長選舉的艱鉅助選工程,雖敗猶榮,若論及台南的帝王食譜,我和總統李登輝還曾經在台南吃過兩頓飯。

  一九九八年元月六日,總統李登輝邀集了各電視台總監和報社總編輯展開了他所謂的「發現台灣活力之旅」,我忝為電視台總監之一,也陪著一同南下,不過這裡不談那趟活力之旅,民以食為天,我們要先吃飽了才有活力。




  位在生產路的「台南糖產試驗所」是歷屆總統到了台南必經「駐蹕處」(好封建的名詞),蔣經國有沒來過?我不曉得,問也問不出個名堂來,因為李登輝在此,誰理你蔣經國?只不過做總統的只消南下,這裡是一定會來的啦。
  

到達台南時,是「活力之旅」的最後一天了,由台糖的董事長錢秉才具名請客,「台南糖產試驗所」的餐廳平常不對外開放,但外聘有精於辦桌的台菜師傅,當天的食譜還在我的手中,大抵是蔥燒紅條魚(這第一道的確精采,但別忘了蒸煮的鮮魚,湯汁才是菁華所在。)紅燒烏魚膘、明蝦沙拉、蒜茸紅蠔、烏魚米粉、炖烏骨雞、炒香菇高麗菜苗、港式美點以及什錦水果等共計九道菜。

  陽曆聖誔節的前後,吃烏魚是一種享受,不過近年來台灣已有烏魚養殖,但養殖的烏魚膘有股腥臭味,還是沒有隨著海流迴遊而來的烏魚好吃,可惜今年的烏魚收成不好,您大哥要上好的烏魚子,到蔣經國曾去過三次的「阿霞飯店」走一遭罷。

  說到蔣經國去過的台南吃食,「阿霞飯店」是最有名的了。不過「阿霞飯店」的現址,你要現在去看,對不起,蔣經國當年去的時候,「阿霞飯店」原是在中央市場,即今日的國花大樓所在,我太太娘家就在那中央市場對面,所以據我太太這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目擊者說,整條忠義路都給封了住,台南人竊竊私語:「那就是太子蔣經國!」。

  「阿霞飯店」的招牌烏魚子、沙蝦、紅蟳米糕都是蔣經國當年的最愛,店主吳錦霞為人海派隨和,但不失禮貌周到,她的烏魚子為什麼好呢?據也是台南人的總統府副秘書長說,阿霞買烏魚子、紅蟳都是付現金還加成,人家自然將最好的都先送到她店裡來了,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烏魚子可都是從新竹、台中、布袋以及茄定等漁港精挑細選而來的,阿霞姨告訴我說,她的烏魚子自作自銷,也不添加防腐劑等,製好後,妥善保存,可放置一年多,留著來年年夜飯時吃,也沒問題的啦!

  有則傳說,說蔣經國本來不是要去「阿霞飯店」的,「渡明月」擔仔麵是最先的選擇。這家店原本也是位於中央巿場內,老闆姓高,現已搬到開山路去了,台南不只是「渡小月」的擔仔麵有名啦,內行的都知道,高老闆煮的又別有一番風味,他的肉燥鍋堅持用炭火來烘煮,可恨烏煙瘴氣惹得鄰居抗議,最近有改裝瓦斯。尤其是他的皮蛋,因為實在有夠臭,不得已,只好移到歸仁一處偏僻的地方做皮蛋。

  高老闆近來和他兒子有點不對盤,兒子另外開了一家,但除了豬腳燉得好外,其餘似乎脫離了老爸原有的路線,我去嚐過,對我來說是太甜了點。

  地方記者告訴我說,蔣經國本來要去的這家「渡明月」因為當年老闆的怪脾氣而取消了行程,那天是中午,高老闆說,我中午不開店,管你天皇老子要吃,免談!不過那也只是未經證實的消息罷了。

  傳說是很多,我在「阿霞飯店」和店裡員工閒聊,有人告訴我,經國先生有一回來,想吃牛肉麵,便叫人去買,去哪裡買?「羊城小食」!咦?賣羊的嗎?不是啦,賣雞的!賣雞的?蔣經國不是要吃牛肉嗎?

  於是我又走了一趟「羊城小食」,原來「羊城」是創辦人劉強的家鄉,劉強擅做油雞,吃他的油雞,皮脆而甜,記得選雞腿肉的部份口感最是豐腴,此外,這家牛肉,不管是蠔油、蔥爆或者滷煮也做得膾炙人口,至於當年蔣經國是不是曾經差人來這裡買牛肉麵,由於創辦人已過世,莫宰羊了。

  台南真正和蔣經國有關的牛肉麵,應是「老唐牛肉麵」。蔣經國雖然不曾光臨,但這家的湯頭做法和蔣曾去過的花蓮「江太太牛肉麵」係出同門(請參考花蓮篇),原來老唐叫唐海燕,娶了那江太太的女兒,便將他的獨門心法全傳給了他們家的人,比較起花蓮「江太太牛肉麵」,這裡的原味要香、辣許多。

  我在台南還遇見了蔣經國任行政院長時的院長室參謀李家慶,對於蔣經國的飲食偏好,他可以算是頗為權威了,這人現在退休了在台南,他娶了大明星金波,金汝嫁給他後洗手做羮湯,開了一家「金波私房菜」,這家店沒菜單,老闆早上起來去菜市場買了菜,有什麼就做什麼,所謂私房菜便是沒有一定的手路,不分什麼湘、浙、粵、台菜,反正是統一中國。如南有一味廣西壯族的「五毒雞」,北有一道「東北飄香鍋」的臭豆腐,但如你呼朋引伴,湊足了十人份,早一天通知點一客摻雞人參、鮑魚、魚翅、烏骨雞等精燉而成的「養生一品鍋」,那麼不只在座食客皆大歡喜,其嬌妻美妾或牛郎亦同沾雨露,共臻天人化境。

  話說回來,其實蔣經國這人蠻好款待的,不過他因罹患糖尿病,在飲食上被醫生限制得緊,但一出深宮後苑,到了民間,便隨意吃將了起來,李家慶說,這和他一方面想打破蔣中正時期公務員給人的官僚印象,另一方面,也是想親自了解民間的疾苦,所以每逢星期四行政院會開過後,便攤開台灣地圖急著下鄉,而在下鄉的行程中,又經常隨意下車詢問地方民情,往往弄得侍衛人員人仰馬翻,可是這也增加後來我巡訪「經國食譜」的困難度,到處都傳說有他的足跡。比如說,有人指出台南縣西港橋下西港國小旁有一家海產店,蔣經國去過,您要是傻傻的信以為真,跑去找找看,那鐵定是要碰壁了。還有人說,他也曾經去過南鯤鯓品嚐廟前小攤子的燒酒螺,哪有?我去南鯤鯓不知多少回了,可是問來問去,連廟公也不曉得蔣經國來過了否?

  然而在南鯤鯓我倒是和李登輝吃過飯的。1998年元月七曰,當天的晚宴由總統府副秘書長黃正雄伉儷請客,這是黃秘書長的私房菜,乃烏魚大餐也,我只能說給你流口水,平常人和黃副秘書長沒有交情是吃不到的,除了精選烏魚子外,還有炒烏魚胗、烏魚膘、烏魚米粉、菜蟳(即處女蟳)、清蒸花跳、蚵仔湯等十餘道菜,飯後還有楠西鄉的特大棗子,哇!陪總統吃飯,總統為人如何是另外一回事,吃到人間美味,那可是真的。

  蔣經國先生到處走走吃吃,老實說,也不是為了口腹之慾,1978年的八月二十七日,蔣經國來到了麻豆品嚐文旦,那一回是為了麻豆文旦得了流行病,每株文旦都吊起點滴來了,所謂「吊點滴」乃是因農學博士們束手無策,只能用藥物注入文旦的樹幹裡,惟獨麻豆鄉民李山屯的文旦長得又甜又好吃,且沒有得病,蔣經國來問他何故?李山屯饗以「老欉」文旦,回答說:「大概是農藥用得太多的緣故吧?」事實上和李山屯家有「老欉」文旦也有很大的關係,吃文旦和你喝紅酒一樣,酒莊沒有「老欉」坐鎮,根本算不上一流的。

  李山屯家在麻豆鎮忠孝路49號,這是私人寓所,想吃他們家的文旦,你要先徵得他的同意。

  吃到美食乃人生樂事之一,不過一旦成為一國九五之尊,吃竟成了一種政治表演,即便是隨意吃一吃,背後總有一個安全侍衛管著你要吃多少份量,蔣經國因患有糖尿病,甜的食物總是被人擺得遠遠的,我還親眼目賭李登輝想多吃一個饅頭,即遭侍衛勸阻,至於我們平常人呢,寧願呷乎死,不要死嘸呷啦!




這個投票機制,絕對公平,您無法重覆投票,但您如果一定要扭曲民意,我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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