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海崎---年輕時未完成的一部小說

這是我年輕時寫的一部小說,沒人要登,我也沒完成,但我如果再不發表,恐怕這輩子,就不會再發表了..............

花蓮

我在夏威夷的Kona城買回了一對座頭鯨母子的雕刻,作者用夏威夷珍貴的KOA檜木樹根,雕塑而成。

很不幸的,回到台灣,幼鯨遭家中兩歲的姪女給碰壞了,心中有點難過,生物學家告訴我,母鯨是不會放過殘害幼鯨的人類,她會尾隨著捕鯨船,直到要回她的孩子,然而,人類就利用這種上帝賜予的母性,先逮獲幼鯨,再誘捕母鯨,於是母子皆慘遭不測。

我請來了鯨魚的研究者上我的節目,這小女孩,只不過是大學研究所裡一位追隨鯨魚學權威周教授的學生而已,在化妝間裡,小女孩正色的告訴我,:「魚夫先生,鯨不屬魚類,牠們是哺乳類動物,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鯨豚』。用台語說叫:『海翁』」。

那一年,我認識了「適祖」這個女孩,還有,我本來要訪問的是「宏基」,她的出現,只因為宏基要求和她一起受訪而已。

宏基是個文藝青年,他為了寫就海洋的故事,竟放棄民意代表助理的工作,出海去捕魚,在出海的日子裡,像得到海神媽祖的默許,一篇篇的海洋文學創作,在文藝獎的比賽中有如神助般獲得評審們的一致青睞,於是那位得獎青年的故事,在文藝圈裡流傳著,最後便成了我電視節目的採訪對象。

世上人類任何嘶叫的聲音,都比不上海濤的怒吼,在海神的故鄉裡,你要學會謙虛的沈默,於是宏基的言語表達變得非常笨拙,而適祖清晰的口齒,細密的思路,以及她的科學訓練,成了宏基口中所謂闡述「鯨豚」的最佳代言人。

於是她和他捧著一堆資料來了。在進入攝影棚和化粧室間,有條昏暗的長廊,我在長廊裡,被一對明亮的眼睛所吸引,那眸子裡透露出動人的光芒,是誰?不過我常那樣的自鳴得意,每當面對來賓時,我犀利的眼神總想挖穿對方的心靈,像浮士德的交易,當吃光你的靈魂後,還要人下地獄。

這有一部份是出於自信。我對座頭鯨有一種奇妙的情感,也許是輪迴裡的前世記憶吧?我深信鯨豚們有著那種神秘的力量,比如說牠們早已將迴游路線製成一種生物性的矽晶片,植入遺傳的基因裡,所以鯨豚經常游向陸地擱淺,趕牠們走,還是會游回來,人們嘲笑那是「自殺鯨」,我懷疑遠古時代,陸地尚未成形,鯨豚的路線早已形成,改變的是地球,不是牠們的迴游路線,牠們的固執,似乎在等待什麼的來臨。

化粧師將適祖畫上眼線,那眼神從鏡中折射出來,遇見了我。

「英文的座頭鯨俗名叫Humback Whale,我不喜歡,座頭鯨不是只有背部隆起的地方引人注意…,,」我們開始交手,我等待著適祖的回應。

「我也是….」適祖被我挑起了鬥志,「魚夫大哥,其實座頭鯨的性格生動活潑,最愛現了,游起泳來,時常側躺著,然後豎起一側胸鰭,好像在跟你招招手,你知道嗎,?牠們還有一個名字叫『大翅鯨』,翅膀好長,好長哦!」。

「妳見過大翅鯨嗎?」我忽然興奮起來了,在夏威夷買的木雕座頭鯨,作者只淡淡的說:「Yes,我見過她們!」。

我還買了一條項練掛在胸前,項練的墜子是座頭鯨的尾巴,夏威夷人稱呼座頭鯨叫Koholo, Koholo的尾巴代表力量。

「對了!」宏基忽然插進我的談話當中:「座頭鯨,哦,台語叫海崎!」本來木訥的宏基似乎只有那台語叫海崎的座頭鯨能喚醒他來:「海崎調皮起來,不只是跟你招招手,有時也會露出尾鰭,全速前進時,還會躍出水面,哇,展現出一種動人心魄的力與美!」。

「海崎….」我喃喃自語著,彷彿見著他們用簡陋漁船改裝的探測船和海崎嬉鬧著。
我會去花蓮和他們會合,從適祖的一對大眼睛,我望見了海圖。


二、
這樣的好日子,我來到了陽光普照的花蓮新城鄉北埔村的「原野牧場」。
「走,我帶你去一家原住民開的咖啡店!」在地的花蓮縣盧議員別具心裁的要帶我去一家開設在海邊的咖啡館喝個下午茶。
中央山脈崇偉的高山峻嶺,聽見海洋的呼喚,夾雷霆萬鈞之勢奔騰而來,終於在這裡和翻滾怒吼的太平洋相會了,像豪氣干雲的阿美族武士,挺立在情人水蛇般的臂彎中,海濤拍打著岩岸,亙古以來,他們不知已敘說著多少柔情蜜意?
F16戰鬥機劃破天際,淩空的飛行員想必也感動著這一幕山與海的對話吧。

這裡的主人老周,好吧,他是個原住民,我從來不知道他真實原住民的姓名,我只清楚,他原是總統所召見的十大模範農民,然而,自從他所「竊據」的國土,成了財團所覬覦的觀光飯店地點,他便成為地方政府眼中十惡不赦的刁民了。
我從外套掏出我所攜帶的雪茄,這是Cohiba的品牌,以Esplendido的尊貴長度之姿顯現它罕有的品味,我緩緩的從手中帶中,遞出日本武土刀做成的Cutter,斜斜的剪去雪茄的頭端。
「斜著剪?」朋友Peter也是雪茄的愛好者,內心卻充滿了疑惑,好奇的問:「為何斜著剪?」。

「你的所有口感全在和舌尖,對吧?」我輕描淡寫的說:「斜著剪,只是把雪茄的味道,全都控制在舌尖前頭的口腔裡,我就愛搞這種噱頭,怎樣?」

Peter隨著我來到花蓮,他是那種過著「數電報柱日子」的人,也就是所謂的「田僑仔」,他家在台北市黃金地段的土地不知有多少,每天到處收房租,Peter戲稱自己的工作就是數電線桿。

於是他從來沒有成就感。

家裡沒人要他賺錢,祖先留下的土地,只要他守得住,三代人都花不完。

於是他沒有愛情。

所有的女人都只注意他的錢,然後Peter便天天往酒店跑,每個晚上他都要帶酒女出場,他可以無聊到隔天陪著那個酒女去洗頭。

家裡的人怕他晚上喝酒鬧事,便神通廣大的向健保局申請一張重度精神症狀的證明,他有很嚴重的精神病,所以他做任何事都可以不用負責。

「我跟著你跑吧?魚夫」Peter說:「你的生活很有趣!」。

知道我要到花蓮來尋訪宏基和適祖,Peter便興緻勃勃的要跟著我來,然後他就開著他的銀色賓士320,按著喇叭出現在我眼前。

香奈爾CoCo的香水味混進車上的循環系統,流動一股著焦躁不安的氣氛,前座乘客是個嬌艷的女人,上身穿著一件小可愛,露出攝人心魄的乳溝,肚臍上還扣上一只銀環,繃緊的熱褲張起一付渾圓的屁股,腳上錣有碎鑽的玻璃鞋像原本打造來襯托她塗上蔻丹後的誘人腳趾,頭上頂著Versace的太陽眼鏡,回頭朝我說聲「哈囉,我是潔西卡!」然後眨了眨早晨起來費力刷了很久的睫毛說:「我們去看鯨魚哦?」。

當潔西卡彎過頭來,我才發現她的粧太濃了,兩頰的紅暈尤其紅得驚人,像正要上場的歌仔戲子。

「你在笑我的粧是不是?」潔西卡似乎發現了我的發現,我還發現她雪白的酥胸上躺著一朵黑色玫瑰的紋身貼紙。

「我這叫『爆擦粧』,現在最新流行的,你有夠土哦!」

一路上伴隨著都是「阿ㄇㄟ」的歌,「bad boy, bad boy…」怎麼那CD都不會消磁?唱久了很像夜市裡小販用台語「白布鞋、白布鞋」的反覆叫賣著….

Peter起初還似條舊式廁所裡蠕動的蛆般搖幌著身子,沒多久便已癱死在駕駛座前,潔西卡要求換手開,抓到了方向盤便飆了起來,害得我右腳神經一路抽動著,不由自主的踩著實際並不存在的腳煞車。

「你見過鯨魚嗎?」潔西卡在駕駛座前大聲的吼著。

「什麼?我聽不清楚,妳可不可以把音樂關小聲點?」

「你見過鯨魚嗎?」她又重述了一遍,可是音樂還是照樣的嘈雜。

我的故鄉屏東,恒春近的香蕉灣曾經是台灣捕鯨事業的重鎮,巴士海峽附近經常有鯨魚出沒,我曾經見過一張泛黃的照片,海翁龐大的屍體橫躺在工廠的泥地上,工廠的老闆娘吧?一位穿著入時,頭戴軟呢帽的貴婦,扲著她的皮包站在鯨屍前拍照,她的表情由於等待拍攝的時間,笑容顯得很僵硬,像卡通裡被鯨魚吞沒的木偶皮諾丘。

長大後,我才知道那叫座頭鯨,座頭鯨是台灣捕獲斬殺最多的鯨種。

「你有沒見過鯨魚嘛?」潔西卡還在問。

我以為我腦中的兒時記憶,已經從我的喉嚨發過聲了,「你到底有沒見過鯨魚嘛?」潔西卡的問號,宛如一把鐮刀,劃穿腦海裡呼嘯而過的記憶。


三、
「宏基在外海捕魚,現在聯絡他有點困難….」盧議員不時用大哥大聯絡著宏基,可惜都收不到訊號。

「適祖呢?」其實找不到宏基,便找不到適祖,我只是隨口一問。

窗外望見潔西卡站在土墩上,海風撩動她一頭染得暗紅的秀髮,Peter走過去伸手攬住她的腰,潔西卡像條泥鰍般巧妙的滑出他的臂彎,返身伸手捏了捏Peter的鼻頭,Peter張開雙臂,將她摟個正著。

「既然找不到,那就到漁港去吧,用無線電聯絡。」盧議員提議到漁港去。

「好吧,山不就我,我來就山,走吧!」我走到室外,揮手吆喝著:「Peter、潔西卡走了啦!」。

Peter快步跑過來,興奮得滿臉通紅,直嚷著:「我買了,我買了!」。

「你告訴那老周,魚夫…」 Peter大口喘著氣,努力的調整氣息:「你去告訴那老周,這地方讓給我,我買了!不管多少錢。」。

「你自己去告訴他吧!」我沒好氣的說,遠處潔西卡墊起腳跟,張開雙臂,兩眼緊閉,海風拂動著她的髮浪,彷彿即將演出電影「鐵達尼號」那幕男女主角動人的畫面。

「老周在裡頭餵羊,你自己去和他講價錢吧!」我指著咖啡館旁的羊舍,老周正蹲在那裡擠著羊奶。

上回遇見老周阿美族的頭目「達邦」,是去年的事了罷?都已經將近一百歲了,唱起歌來,歌聲依然嘹亮,我就坐在他的身旁一呎不到的地方,那歌聲震得耳膜價價作響。

漢人來和阿美族買土地,當時的「達邦」無奈的說:「土地我怎麼賣給你們呢?那土地上的森林、鳥語和花香我又如何計算他們的價值呢?」。

「達邦」手握世代相傳的權杖,一個個音符傳頌著遠古時代的故事,屋內掛滿了中華民國內政部頒發的「頭目證書」,「達邦」根本不識字,他喜孜孜的說那張紙印得很精美,漢人的警察大人送來的,牆上還掛著一幀內政部長和「達邦」的合照,部長挺著一個啤酒肚,身著一件根本不合身材的阿美族服飾,笑出一臉的油漬。

Peter從老周擠羊奶的地方捧回一杯羊奶,仍然央著我去和老周溝通。

「你喝他幾杯羊奶,說不定交易就告完成!」我嬉皮笑臉的說,盧議員也頑皮的附和道:「要不然叫潔西卡披著羊皮去!」。

「夏威夷海邊的 Resort,你去過嗎?」Peter真的飲盡一杯羊奶:「訂房要朝海的一面,你聽見了吧?海濤節奏!你帶著美女,剝光她的衣服,要她手扶欄杆,你從後頭挺進,隨著浪濤的節奏,聆聽她高潮時的美妙叫聲…..天啊,你告訴老周,這地方就賣給我吧!」。

我望著盧議員,Aloha!那可真是引人遐思!

「要不然,我叫我老爸出個好價錢,我們來蓋個Resort,怎樣?怎樣嘛?」。

七星潭附近的花蓮漁港,規模令人驚訝,小到你以為只是某個漁市場,港邊幾名垂釣者釣起了幾尾河魨:「幹,死人嘴齒,去死啦!」被丟棄一旁的河豚,我一眼認出學名叫「四稜角鎧河豚」,這種河豚不怕人影,會盜食魚餌,甚至咬斷魚線,愛釣魚的人恨死了河豚,給它取了個名字:「死人嘴齒」。

「喲,魚夫,你也會釣魚?怎知道『死人嘴齒』?」盧議員對我懂得釣魚人的用語感到有趣,我當然會釣魚,有一回還遠征洛杉磯乘坐朋友的遊艇出海和日本pro 的釣魚隊比賽,那天手氣奇佳,什麼魚都釣上來,連魟魚也上鉤,不過初認識「死人嘴齒」這個詞兒,還是從宏基那兒學來的。

「喂!阿海,用無線電催宏基他們回來吧!說他的好朋友魚夫來看海翁了!」盧議員的地方人脈很紮實,來到了漁港無人不識,站在碼頭上,朝一艘漁船上的人吆喝,那人,名喚阿海的,曬得一張豬肝色臉,走進船艙,拿起無線電便呼叫起宏基來了,果然,宏基不久便回話了。
「宏基、宏基,有沒看到『豬仔』,你朋友魚夫要看啦!」阿海順便問起宏基有沒望見鯨豚?漁民喚作「豬仔」的,其實不是我要看的座頭鯨,他們說的是海豚,不過發現海豚,據說鯨豚便不遠了。
「哇,有海豚嗎?我要去看!」潔西卡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我發現她兩頰的「爆擦粧」顯得更紅艷了。

看到海豚怎可和目睹座頭鯨相比?就像此刻逗著河豚玩,也不像親撫海豚的肌膚啊!
「潔西卡,要看海豚去香港的海洋公園吧!還會玩氣球給你看。」我對潔西卡的大驚小怪有點不滿,其實這是不應該的,以她的年紀,鯨豚在台灣早已消聲匿跡了吧?
少年時伴著小叔從東港坐船去小琉球迎親,漁船破浪前行,船上鑼鼓喧天,張燈結彩,聲勢驚人,但小叔愛風神,嫌本家男兒陪著去幫他討老婆者的不多,一張嘴嘟得斗高,可吊起三斤豬肉,回程時,又氣候不佳,可真是淒風苦雨,小叔恨得咬牙切齒,在船上就飆了起來,大罵天公不作美。

「白肚仔!」忽然有人指著船側不遠處高聲呼叫著:「白肚仔!白肚仔!」數十隻飛旋海豚忽地群起躍上海面,像前來共襄盛舉的「陣頭」,揚起的層層浪花,宛似灑在新人頭上爆出的拉炮,牠們緊隨著新娘船飛躍奔馳,新娘從船艙裡提著裙擺鑽了出來,也顧不得矜持了,大辣辣的掀起頭蓋,脖子伸出船緣,兩眼瞪得圓睜睜: 「在哪裡?在哪裡?」船行一個踉蹌,新娘差點滑倒,小叔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摟住了新娘的纖纖細腰,從我的角度看,夕陽正好逆著我的視線,緊擁新娘子的小叔,他們的儷影宛似渾然天成的剪影,花旋海豚在海上此起彼落,我確定我望見了牠們之中的首領,牠的唇緣弓起,似乎是對著我們微笑吧?


四、
宏基說要兩個鐘頭才能從外海回得來,我們決定離開漁港去用餐,盧議員說今天的午餐來點special的。

「去吃河豚怎樣?」盧議員提議說。

「好哇,我贊成!」Peter舉雙手贊成。

日本大阪到了十二月至二月份,鬧區道頓崛川即成了河豚街。最有名的店叫Tsuboraya, Peter有一年帶著潔西卡,應著季節,他們來到了大阪品嚐這一味著名的「關西菜」,那家老店八十餘年了,你要吃河豚沙拉、炸河豚、涮河豚鍋或者是河豚濃湯,應有盡有,Peter帶著美艷的潔西卡,「與太呂」、「治兵衛」等老店,隨潔西卡的意,吃了一禮拜的河豚料理。

「那禮拜我真的很強!」Peter在車上一再強調的說:「日本人吃河豚是有道理的。」

我偷偷的瞄了潔西卡一眼,她也不說話,但流露出一種不屑的眼神。

男人通常想藉著女人的哀號來證明他的青春與強壯,而女人總是喜歡演戲。

河豚有壯陽的效果?我也想一試,只不過當我吃河豚時,總是兩眼凝視著日本河豚的料理師傅,觀察他將河豚先去外皮,水洗數回,再用淨布擦拭,然後放入水中浸泡,磨之以超人耐性,第一道先來盤河豚沙西米,不過先行留意,師傅端到你面前,夾一塊到他的嘴裡,千萬不要怪他怎麼先吃客人盤中的菜肴起來了,靜觀三十秒,他老兄沒死,你才能動筷子,中國人說:「拼命吃河豚」,這一味含有劇毒,瞬間可以致命,日本人更好玩,稱河豚火鍋叫「鐵散」,呼河豚生魚片為「鐵刺」,你要是中毒了,保證如遭「鐵子」打到,一命嗚呼。

花蓮這家號稱:「天下第一家河豚專賣店」的老闆,顯然是坐井觀天,天下有多大?日本的版圖便大過他所謂的「天下」,原住民的LO HOU說,他可是台灣第一家的河豚店。
乖乖,我在台北吃河豚,台灣至少有三位師傅擁有日本殺河豚的執照,台北「來來飯店」就有,我還曾經在「串之燒」吃過一整尾的炸河豚,LO HOU別傻了,你怎會是天下第一家?

「至少我是原住民開的第一家!」LO HOU不服氣的爭辯:「我們阿美族人吃的『崙怒』(刺河豚),吃了不死,『魯噴』(黑河豚)吃了才會沒命,而且好像只有你們漢人來吃,才會中毒。」。
賣河豚的人和河豚一樣喜歡自我膨脹。我想起蘇東坡的一篇文章,他說有隻河豚游啊游,突然撞到了橋墩,竟生起氣來,對著那個橋墩大罵:「你是什麼東西,敢擋我去路!」於是氣呼呼澎脹起來,即浮出水面,卻為老鷹所發現,終於葬身鷹腹,蘇東坡歎曰:「可悲也夫」!

一群人笑得前翻後仰,LO HOU忽然鑽進後頭,提了一個小小的河豚燈籠出來,只見那河豚漲得圓鼓鼓的,兩顆眼珠子氣呼呼的望著前方,敢是死前的最後模樣?LO HOU說,不是啦,我用氣球塞進他的身體,硬給牠撐起來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