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腸劍譜: Cesar Pelli之大阪國立美術館

大阪國立美術館，按圖看所有照片

馬來西亞的「吉隆坡城中心」（Kuala Lumpur City Centre Phase 1, 1992-1996）樓高八十八層的「雙子星石油大廈」（Petronas Towers），一般人旅行到了吉隆坡，這棟大廈是不可錯過的一個重要景點。

「雙子星石油大廈」是阿根廷裔的建築大師西薩．貝利（Cesar Pelli）的作品，他成功的通過理解回教國家馬來西亞的伊斯蘭建築幾何原理，將兩個重叠旋轉的方形構成，方形的邊上帶有多個小圈的建築形式，轉化為現代摩天大樓意象，也就是後來電影「將計就計」（Entrapment）的重要場景之一，沒去過吉隆坡的朋友，相信也對電影中，男女主角（史恩康納萊和麗塔瓊斯）攀越聯絡雙塔大廳之間的天橋，留下深刻的印象。

整棟建築沈入地下，地面上的是裝置藝術的竹意象

西薩．貝利主張建築是「空間的容器」，並且「建築和它所處的環境之間的一致性或是與它的功能的一致性才是真實且重要的條件」（註一），因此必須從體系美學和建築技術去反覆思量，才能蓋得出有反响的、可信賴的建築。

一樓是廣場，地面上的紋路有如枯山水的流水意象

到日本大阪，如果去參觀「國立大阪美術館」（2004），就能理解西薩．貝利究竟在說什麼？

旅行過那麼多國家，經常漫遊各式庭園，但在所有的庭園形式中，日本的枯山水，最富禪意。和風建築，雖然許多概念來自中國，但是這一「味」，依我看，是日本禪文化思想的獨創，所謂枯山水庭園，又稱石庭，取材以石為主。凡山巖水流，皆以石砂展現，故設山則選石的布置，置水則用白砂，且繪以水紋。

流水

很可怪的是這枯山水的意象，轉化成現代建築，彷彿預告了和風建築的再生，當然，這也得靠大師出手。

日本大阪國立美術館就巧妙了展現當代技術轉化了日式庭園的意象，抵達時，遠遠望見一座由不锈鋼鍍上鈦合金鋼架所形塑的蝴蝶展翼也似的雕塑，以銀線般捕捉、反射炫目的光線，意含歡迎和承諾的表情，暗示底層展出的藝術價值。整座美術館就下沈到雕塑體的地底下，地表因此空出了一大片的公共空間，或可信步其上，或可來個隨興演出，且這一處公共廣場，還暗藏玄機．．．

石頭與流水

和美術館緊臨的是楕圓造型，量體封閉的科學館，因此要形成實與虛的對比，不锈鋼雕塑就得要比科學館往上高挑，看起來才會身如飛燕般的輕盈飄逸；公共廣場舖以石磚，不锈鋼篏入的水痕線條引導入口的動線，出口處隆起一座黑色金字塔造型的流水池，相對以栽植日本傳統植物的花園入口，這就是枯山水的隱喻了。

一般的建築是實，這棟是虛

然而，不锈鋼雕塑的演出，其實是從地下一層仿竹叢的根部，往上穿透玻璃出挑而去，這在表現竹子從地底長出，而於空中搖曵生姿的樣式，象徵現代美術的動感和振奮，且持續自我更新。其次，竹子的建築形式有助於定義並保護玻璃圍欄大廳，引進自然灑下的陽光，和「竹架」之間形成光影交錯的效果，這氛圍倒令我想起蘇軾詩云：「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醫。」的詩句來了。

地面廣場可以成為表演空間

從一樓廣場往下走，順著寬敞的電梯而下，電梯和樓梯之間，一上一下，這又是一種「對景」手法，地下三層的美術館採光都非常充份，往往使人忘記是置身在地下室，反而像處身在自家的陽亭；地面一層提供認識場地、售票處入口、演講聽眾席、親子遊戲室、會議室和一家小巧可愛的餐廳，然而到此全部都是開放免費的公共空間，市民可以隨意遊走，迴遊式的空間設計，三層鏤空所造成的三度空間感，可以造成一種適度的「緊張」，人與人之間遠遠相望，卻不立即近身遭遇，頗有園林的趣味；偶而閒步走到一處望台，可以往下望見人影幌動與藝術品陳列的地下二樓和三樓，觸發買票進去一探究竟的衝動。

虛與實的對話

人們來博物館的目的，不只是來看展覽，有可能是和朋友約了要見面，更可能是要購物，所以要有餐廳和博物館商店等等，這是一種市區文化的特色，提出這樣的構想的，是美術館的前館長木村先生，不過出身阿根廷，成就於美國的西薩．貝利卻能巧妙的掌握日式庭園的樂趣。

鋼骨其實是結構之一

西薩．貝利不希望大阪國立美術館僅僅是一座美術館而已，最好能成為一處市民的文化機構（註二），這反應他一貫思想：「對二十世紀的美國人來說就像義大利那種特有的公廣場對17世紀的義大利人意義一樣。多數時間它會是人們的休閒場所，可以在那裡看報、喝咖啡、會友。偶而它也會成為全城居民聚會的地方，每年會舉辦上百次這樣的活動。公眾大廳必須建立在市區，因為這是唯一能使全城居民聚會的地方。各種經濟和社會階層的人都聚集在那兒．．．．」（註三）

到過大阪國立美術館，令我們對所謂的體系美學和建築技術，又有更深一層的體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