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左至右,魚夫、馬修連恩、江霞、游源鏗 |
前言:
這是2005年12月29日寫的一篇文章,放在網路裡,重新找到,是我離開華視前的一篇文章,我自已找了找相本集,發現我在華視期間,連和江霞拍一張照片的機會都沒有,居然因公廢私到如此境地,上面這張照片,是馬修連恩來華視表演一起合拍的,我把它這篇文章收入魚腸劍譜,當作是我的紀念。
實則,到華視義務幫忙也有一年了;實則,有那麼多的機會要我重返螢光幕前,但都以身為董事,又得要讀完建築博士而婉拒了;實則,離開電視圈,收入頓減,家人的生活也沒有從前那麼優渥了。
我是相信理想的,人總要為理想而活著,所以自願到華視義務幫忙。從前,我開創了許多媒體,漫畫突破了解嚴,得了吳舜文獎,而開拓了如今自由的漫畫發揮園地,但我卻從自由的樂園裡被排除了;從前,曾經在地下電台發聲,改變了電台生態,而我卻連個電台的節目也沒有了;從前,從平面媒體,咨爾多士,為民前鋒的轉進有線電視台,而如今,卻連一個電視節目也沒有了;然後,為華視打了一場無線的保衛戰,一年了,也該是自我檢討的時候了。
「公共化」的議題沒人敢反對,就像一位建築師,十年前的設計圖,十年後才建設完成,然後即使科技發達,世界改變了,可恨房子已經蓋好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於是便硬生生的向世人宣稱,我十年前畫的藍圖,是這個島嶼未來的發展,是嗎?年輕人不禁要問。
那就公共化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真是天下最無可奈何的事,只求意識型態的鬥爭,不要再吵得這個國家永無寧日。
初到華視,發現前任經營團隊一聲令下,要全面e化,居然買了五百多台個人電腦。以華視的龐大資產,只消有同事下載非法軟體,那麼一旦被BSA軟體協會抓到,華視要賠償的,就是全部的家當了,我要求全面徹查,果然情況嚴重,於是全面砍除非法軟體,為了運作順利,還買了兩百多萬的合法軟體,並請總經理宣佈,只消同仁下載非法軟體,一律開除。
專業在民進黨執政裡,或許獲得尊重,但到了立法院,立委豬公,為了兩、三萬票,便非得露出他們最猙獰的面目不可。如李永萍、雷倩者流,在公共化多事之秋,便在立院利用言免責權誣指我要變賣華視,繪聲繪影的說,我找了金主,要買華視百分之三十的股權。
稍微有點經營常識的人都知道,如果有心讓華視雞犬不寧,只消買下百分之三的股權,便足以召開股東會,叫你華視什麼決策都動彈不得,何必大費周章,買到30%?造謠也要點常識。
我在在華視的三個政策,就是Non-Pc、Non-tape和Non-paper。Non-Pc便是為了不再讓同事冒然觸法,最後在每個人桌上,只消非專業而是一般辦公環境,便一概發給終端螢幕,從此沒有人可以隨意下載軟體,可以帶走公司資料,如此一來,減少了購買個人電腦的支出,防止了中毒事件的管理成本,再佐以Non-paper,亦即導入企業的EIP(Enterprise Information Portal),使得諸如公文往返、請假、派車、排班等,均「無紙化」。這在IT高科技產業裡(如我自己的公司,甲馬創意),其實是司空見慣了,但在TV媒體產業中,尤其是員工年齡高達四十七歲的華視裡,雖然有許多年紀比我大的同事也不服老,願意和我共同打拼,但總體來說,卻顯得太過「先進」,而推行得頗為艱辛。
Non-tape,則是因為華視一年要耗掉一千一百萬的錄影帶,其後的線性剪接,又得上億以上的硬體設備裝置,我的政策是以IT解決TV的問題,以現行科技解決過去為某些特定廠牌所壟斷的整體方案,華視的能源消耗,在我的把關下,一年大至可以省下一億五千萬元吧?這些工作,說來微不足道,沒人了解我和工程部、資科處的對話,因為專業實在不足為外人道矣。
一般電視台主管最頭痛的其實還是在「數位」與「數字」的管理,我嘗和一位有線電視台的主管談到華視這三大政策,該電視台主管當下力邀擔任該台顧問;華視總經理江霞將這個部份,交由我來把關,就很趣的看到我和工程、資科人員之間充滿專業的對話,又很好玩的,在董事會裡援引財報數字,爭辯起來。
如果說,現在的新興媒體需要什麼要的CEO?我可以這麼建議,在專業上,恐怕要同時懂得媒體、數位和管理。其實傳統媒體已經將近裂解了,數位時代,簡單說,看電視不一定要在電視機前,電腦、手機和許許多多的行動裝置以後都可以看電視了,於是我在華視最重要的一項任務,便是帶領DVBH(Digital Video Broadcasting Handheld)的發展。
DVBH和3G不同,前者是一對多的廣播,後者是一對一,價格貴又容易塞車,前者價格便宜,甚至有些是免費的,此乃成為全世界所矚目的新興媒體竉兒,將會引爆上探兆元的換機潮,在台灣,相關業界,做電訊服務的、做手機的、做接收器的、做解碼的、做數位內容的...等等,都要投資,華視一旦主導,那麼在數位時代,未來的兩三年內,華視將擁有二、三十個手機看電視的頻道,突破當下一台對有線家族三、四台的困境,展開事業的新氣象。
然而,應該是我的溝通能力不足吧?而且又面臨公共化的交相逼迫,問題變得更複雜,華視對DVBH除了少數和我共同工作的同仁外,這是什麼「碗榚」,大體沒幾個人明白,新聞局起初也是不明白的,苦口婆心講了一年,才終於恍然大悟,先知在本鄉是寂寞的,所幸現在也沒那麼孤獨了,經濟部工業局終於把DVBH列入本年度重點業務。
回顧一年來,在華視的義務幫忙,是有點成績,但這些成績都是我非常不滿意的。應該這麼說,我高估自己,錯估形勢,以為從前是三家有線電視台的開台元老,區區一個被我們當年打敗的無線電視台,有何了不起?錯估形勢是政客們對專業無知,意識型態濃厚,再加上學者攪和,一切就全走了樣,陷入天羅地網裡去了。
有些朋友問我說,離開華視你要做什麼?這也好笑,我過生活,從來不靠華視的,忘了我是義務職嗎?我只是想貢獻一點心力給這個國家罷了,不做董事了,又有何妨?我本就如唐 皮日休詩云:「醒來山月高,孤枕群書裡;酒渴漫思茶,山童呼不起」(閑夜酒醒),只是我沒錢請得起一位山童(或菲傭),吆喝給我倒杯茶水來解酒渴,何況我媽也會趕我上樓去床上睡,只好自己倒茶去了。然而我的性格是一旦發動,就永不放棄,手機看電視的時代不來臨,我們這些做內容的就永遠沒有出路,做電訊服務的就沒有通話以外的新收入,做手機的就等不到換機潮,做3G的就找不到完整的營運模式,現在,只能祈求天佑台灣,在藍綠對抗的氛圍下,能找出一條容忍專業前進的道路。